游千

第二章是弟弟视角了……（挠头） 

02

 

“周泽楷，请你吃东西！”前桌的beta女生抱着便利盒转过身，盒子里装着切成块的各类水果，两根果签戳在上面。

周泽楷抬眼看看她，微笑着摇摇头。

“吃一块嘛，我一个人吃不了的。”说着强硬地把一根签子塞进周泽楷手里，上面插了两块西瓜。

周泽楷只好接过来，有些局促：“谢谢。”

女生大大咧咧地摆摆手，侧坐着，目光毫不掩饰地钉在周泽楷身上。周泽楷习惯了，不会生气也不会尴尬，只是安静地回以微笑，然后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。

过了几分钟，她突然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那个，周泽楷，你今天晚上有空吗？”

周泽楷疑惑地看看她。

她被看得脸颊发烫，急促道：“今天我生日，想请你吃饭……不是只有你，还有别人的！”意思太明显了，粉红箭头几乎是明晃晃地对准了周泽楷猛戳。

周泽楷垂眼，沉默一会，轻声说：“对不起，我有事。”

看她明显失落下去的神色，周泽楷有些不忍和紧张，连忙又补上一句：“生日快乐。”

 

班主任是化学老师，最后一节课是他的课，一进门就朝周泽楷的座位上瞅。周泽楷正撑着脸对着一道数学题发呆，完全没注意到老师无声无息的魔鬼步伐，直到被敲了桌子，才猛地清醒，无辜地抬头看了看老师的脸。

老师语气严肃：“之前几天你连续早退，怎么回事？”

周泽楷尴尬地眨眨眼睛，不说话。

他发情期整整三天，都是他哥哥替他来上课的，要问为什么早退，也应该去问哥哥才对。

其实周泽楷是知道原因的，他们兄弟两人分工很明确，周泽楷上学，哥哥出去工作。哥哥早退肯定是为了赶工作时间。但周泽楷从来不知道哥哥的工作地点和工作内容，就算问了，哥哥也不会告诉他。

老师见他闷着一句话不说，也拿他没办法，都习惯了，最后只是象征性地随便训几句警告几声。

等老师走远了，前桌妹子立刻回头安慰他，女孩子独有的淡淡的香气飘过来些，明媚清新。

她说：“别理老师，你下次有事要早走的话，跟我说一下，我帮你请假。”

 

周泽楷很招beta和omega们喜欢，因为他是班里唯一的alpha，起码身份证上的性别栏里填的是“男alpha”。全年级的alpha总共不到10个，属于稀有品种。周泽楷又长得惹眼，走到哪都不缺回头率。虽然不善言辞很难交流，但他好看呀，而且是大A，有这两条就足够他桃花不断了。

只有周泽楷自己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。

因为他现在使用的所有证件都是他哥哥的，所以性别对不上。说是两人共用一个身份，但其实几乎都是周泽楷在用，哥哥倒很少用到。而且明确告诉过他，在外面不要提到自己有个哥哥。

所以这个世界上大概永远只能有一个“周泽楷”，唯一可以确定对方真正存在的只有彼此。

 

放学后的校门口场面仿佛丧尸过境，附近的三个车站全都挤满了人，穿校服的高中生们叽叽喳喳抢着上车，每辆公车都塞得紧紧的，宛如沙丁鱼罐头。

周泽楷被挤到窗边去，必须双手撑着窗玻璃死撑住，才能避免整个人被直接压到座位上，要是压到人就不好了。

周泽楷不习惯跟别人亲密接触，因为要隐瞒性别，所以他对这方面格外注意。他面前座位里坐着个面色冷淡戴着耳机的年轻人，眉心紧拧，似乎是在生气，盯着手机屏，反复开屏锁屏，颇为暴躁。周泽楷隐隐觉得不好，他发情期刚过，对信息素很是敏感，当下被挤在这动不了，年轻人隐隐约约的躁动难以压抑，如带刺的触手一般轻轻往周泽楷身上戳。

周泽楷暗暗想，这人可能是个alpha。

他的想法立刻被证实。一通电话打进年轻人的手机，那人的怒火突然暴涨几个梯度，接起电话毫不客气开始吵架，瞬间爆发的信息素冲得周泽楷眼前发白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。

接着车上开始有人大声抱怨：“哪个alpha这么没素质啊，没见这么多人呢嘛，公共场合乱放什么信息素啊！”

那年轻人被骂了一通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，觉得丢了面子，当然要逞强反驳几句，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是吵起来了。

周泽楷离着这个没素质的alpha信息素源最近，受了太大影响，他几乎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，漫长的耳鸣如浓厚的纱挡住了一切声音反馈，眼前的画面像被强光包裹住，亮得可怕，冷汗疯狂涌出，整个后背已经湿透了。那alpha完全没察觉出周泽楷的异常，还在大声骂人，争执到激烈处时，突然站了起来挥起拳头想要打架，周泽楷毫无防备躲闪不及，被他撞了一下肩膀，没忍住闷哼一声。近距离的碰触让周泽楷的情况更加糟糕，下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。

车里一片混乱，司机师傅害怕闹出事，赶紧猛踩油门飙车一般往下一个车站冲，到站后把门一开，喊道：“有事下车解决啊！”

半个车厢的人呼啦啦全挤了下去。车厢里太闷，周泽楷呼吸困难，趁机也跟着下了车。他扶着路边的护栏深呼吸了好几次，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往下淌。

真是糟糕透了，他一时间十分懊恼。

早知道就听哥哥的话，让哥哥再替自己上一天课就好了。

周泽楷绕到车站后面，放松自己倚在广告牌上，把方才飘走的灵魂一条一条拉扯回来。他抬手蹭了蹭坠在下巴上的汗水，腿根还在轻微地打颤。昨天晚上是发情期尾声，他缠着哥哥做了半个晚上，折腾得有点厉害，早晨起来时走路都发飘，但还是逞强要自己来上学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。

周泽楷无奈，从包里摸出抑制剂的盒子，掰了两片干咽下去。他很少吃抑制剂，平时能不吃就不吃，发情期时吃的量也很少，哥哥不许他吃得太勤。

药物要等个十分钟才能发挥效力。周泽楷不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，乖乖蹲在车站偏僻的角落里发呆。

其实从学校到家并不远，直线距离只有三十分钟车程，但周泽楷每次放学都要绕一个大圈，迂回着倒上三四次车，一个半小时才能进家门。这也是他哥哥嘱咐的，说这样比较安全。

周泽楷自己也觉得这样整天躲躲藏藏的很不正常，但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，哥哥什么都不告诉他。

 

车站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SUV，打着双闪，已经停了快五分钟了。车里四个男人谨慎地观察着二十米开外的蹲在地上发呆的周泽楷。

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手臂一道刀疤，目光阴狠如鹰隼，他叼着烟，远远偷拍了一张周泽楷的照片，太远了只能照到大体轮廓。他把照片发出去，然后回头揪过鼻青脸肿的酒保的衣领子，恶狠狠问：“你确定就是他？”

酒保点头似捣蒜：“真的是他，就是他，他刚来我们酒吧没几天，但长得好看，所以我真的不会认错。”

刀疤男烦躁地放开酒保，跟手下示意：“等会带着他一起下车，别让他跑了。”

酒保连忙摇头摆手：“我我我我，我哪儿敢跑啊！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跑啊！”

刀疤男没理他，回头继续盯着周泽楷，焦虑地猛吸了两口烟。手机突然震起来，他立刻低头去看，收到的消息很简短，只有一个字：上。

刀疤男精神一震，回头跟所有人打了个手势，转身推门下车。

 

周泽楷看起来是毫无防备傻乎乎地蹲着，但也不全是发呆，警惕性还是留着的。四人从下车开始就引起了周泽楷的注意，余光一直注意着，等他们走到十米距离时，周泽楷已经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。

周泽楷没有犹豫，右手暗暗摸到后腰上，勾开校服衣摆抽出一把甩刀，偷偷藏进袖子里。

待四人靠近到五米时，周泽楷猛地撑地起身，后退两步手腕一抖，一半刀柄旋开，唰的亮出冷白刀刃。他重心放低矮下身子，右手反手持刀，手臂以格挡姿势横在胸前。

四人见他察觉了，脚下立刻停住，机警地打量起四周。

有人悄声请示：“刀哥，咱敢在这动手吗……这不是咱们的地儿，而且离车站太近，我怕……”

天色虽然暗了，但太阳还没彻底落下去。直接动手确实不太好，可是人就在眼前了，哪有让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道理。

刀疤男眯起眼睛，阴森森盯着周泽楷，低声吩咐：“上。出事我兜着。”

得了命令的打手立刻抽刀扑过去，旁边等车的人见状全都尖叫着躲开，但又不离的太远，恰好退到安全区域，害怕又好奇地围观起来。

一看就是黑道寻仇，无人敢报警。

这打手用的是长刃砍刀，带着呼啸的风横砍过来，周泽楷瞳孔猛缩，后撤半步堪堪躲过。他手上的刀只是他哥给他防身用的，攻击距离很短，他不能主动攻击，只好频频躲闪后退，试图往人多的地方移动。

追上来的打手空有蛮力技巧不足，抡砍两下便露出破绽，周泽楷借机侧身翻开半个身位，抬腿猛踢在他手腕上。长刀太沉，直接被周泽楷踢得脱了手，空中旋出骇人的两圈，哐啷一声落在了几米外的地面上。一击得手，周泽楷二话不说立刻收腿跨步想要去抢刀，却突然后腰一麻，腿根绵软，直接半跪了下去。

——完了。

周泽楷心脏猛沉，眼前的画面炸开，脑中嗡嗡作响乱成一团。

没想到这打手是个alpha。

剧烈运动时很容易渗出轻微的信息素，刚刚一番拼死拼活，那人的信息素被逼出来了，周泽楷的抑制剂还没完全见效，撑不住这样直接浓郁的alpha信息素刺激。

短短一秒钟的停顿，对方已经追上来，一脚把刀踢的更远，弯腰用力钳住周泽楷的肩膀，咔的往后一掰。

“唔！”周泽楷疼得拧紧了眉，被迫仰起头。

那人微微一愣，震惊地看了看周泽楷有些涣散的眼睛，立刻转头汇报：“刀哥！他是个omega啊！”

刀疤男愣怔，大步走过来，恶狠狠地吼酒保：“怎么回事！你不说他是alpha吗！”

酒保腿都吓软了，带着哭腔辩解：“不是，刀哥啊，他真的是alpha啊，我不可能记错啊！”

刀疤男走到周泽楷面前，一把扣住他汗湿的下颌，俯身打量几秒，皱眉“啧”了一声，小声嘀咕：“真的是omega，怎么可能。”

周泽楷咬紧牙关，硬撑着不出声。现在逃肯定是没戏的，只能静观其变保留体力，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。

刀疤男犹豫片刻，伸手把跟班招呼过来，低声道：“不管怎样，先打一针，带回去。”

……打针？

周泽楷微微发抖，心里的恐慌和不安爆炸一般席卷全身。他拧身用力挣扎起来，试图抽出被反扣压制的手臂，但对方确定了他是omega之后，信息素释放的肆无忌惮，他根本使不出丁点力气，整个人更加瘫软。

几人把周泽楷围在里面，挡住围观群众的视线，顺便防止周泽楷逃跑。那跟班动作利落，拆了个注射器抽了一毫升的透明药剂，蹲下身来，尖锐的针头反着光。

周泽楷瞳孔涣散，呼吸急促，用力摇头往后缩。

他不敢猜测这是什么药，他害怕自己失去意识。喉咙哽住，脑中只有一个声音：哥，救我。

但他不能喊出来，只能咬牙憋在肚子里。

刀疤男捏住他冰凉的手腕，粗暴的把衣服袖子撸上去，根本没给他反应和挣扎的时间，小臂上的尖锐疼痛突然袭来，冰凉药剂强硬地打进血管。

“唔……”周泽楷徒然地缩了缩手臂，钳制的力道太大，坚硬如铁，完全挣不开。

整颗心都溺进了深海，恐惧和绝望汹涌如海潮，周泽楷咬着嘴唇小口小口地急促吸气，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，他甩甩头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清明，但无济于事，短短十几秒，全身都瘫软下去，彻底陷入昏迷。

刀疤男松了口气，勾勾手指吩咐：“抬车里去。”

 

车厢里一片混乱，周泽楷被扔到后排座椅上，他包里的东西全被倒了出来，摊了一地。

酒保翻出周泽楷的学生证递给刀疤男：“刀哥，您看，他性别那栏写的是alpha啊！”

“假信息呗。”打手冷哼一声，脚尖踢踢那剩了半盒的抑制剂：“他就是个omega，这抑制剂都是omega专用的。”

刀疤男有点愁，叼着烟拨了个电话，对着电话那头难言道：“大哥……人抓是抓到了，但不是alpha啊，是个omega……姓名？您等等。”

刀疤男劈手夺过那张学生证：“周泽楷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两秒，沉声道：“姓周……那就先带回来。”

姓周到底怎么了？刀疤男有点懵。他们前几天刚把西二区打下来，本来就是去那酒吧清个场子收收钱的，没想到回去把酒保一审，酒保说跑了的那个人姓周，这就把老大的兴趣给勾起来了，非让三天之内把人找到，不计代价。刀疤男这都三天三夜没睡觉了，烟抽了一整条。

酒保掌握的信息少得可怜，只知道是姓周，说大家都管那人叫小周，而且是个alpha。他们就凭着这么点简单线索，动用了所有的线人，几乎把整个西区翻了个底朝天。

最后有消息说目标可能在西十七区的一所高中里。

刀疤男半信半疑。西十七区遍地条子，是出了名的治安一流的大区，中立地带，因为西区的区政府就在十七区。而且西十七区和西二区之间的距离很远，刀疤男实在想不通，这个姓周的为什么在十七区上学，却要找个二区的酒吧工作，这也太不方便了。

但他们还是去校门口蹲了人。不敢在十七区动手，只能一路尾随周泽楷的那辆公交车，等公交车开出了中立区之后再把人拿下。

现在人总算抓住了，他们忙活了三天三夜，终于是能睡个好觉了。

刀疤男汇报完工作后挂了电话，深深吸了口烟，整个人瘫在座椅里。

过了会，他回头瞅瞅后排的周泽楷，目光有些阴沉。

周泽楷被注射了麻醉类的药物，毫无防备地侧躺在座位上，额角贴着座椅边缘，手臂直直地垂到地上。刀疤男从头到尾打量他几圈，小声说：“这体格和身手，怎么看也不像omega啊。”

“他有点虚弱，可能是快到发情期了。”打手很沉稳，分析道：“因为性别是伪造的，所以他必须要装得比一般alpha还要厉害，才能不被拆穿。”

刀疤男沉思片刻，轻佻地冷哼一声：“装得再像，本质也还是个omega。

“正好，咱们会里最不缺的，就是alpha。”

 

tbc

大周啊！快来救小周啊！！（瘫坐在地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