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要和你一起世界巡游,做世界第一反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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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周】好好 03(ABO)

#开错了BGM导致填错了坑(算了反正都要填的இωஇ

第三章又是哥哥视角了x

03

 

周泽楷十点多才下了回家的公交车,比以往的时间都要晚。他一整天没闲着,绕过大半个城市,找遍贫民区周边阴森昏暗的管制死角的小胡同,挑出了几个勉强可以试试的工作地点。其中有一家在西五区,是最安全的,店面在教堂后面的红灯区巷子里,三天前刚被同行砸过招牌闹过事,二十个小姐被逼走了一半,老板气得要命,说要找五个看场子的,正合周泽楷的胃口。唯一麻烦的是,西五区离现在住的地方太远了,如果真要在那工作,还得考虑搬家的问题,这太危险了。

周泽楷轻车熟路拐进家门口前的狭窄巷道,没有路灯没有野猫,四周静悄悄的,左手边加建的六层楼零星几家开着灯,暖白和昏黄稀稀落落从窗帘缝透出来。

楼口的地面被三楼的厕所灯照亮了一小片,空空荡荡,没有人。

周泽楷眯起眼睛,轻轻笑了一下。

大概是天太冷了,自己今天又回来太晚,所以弟弟听了自己的话,终于没有继续出来等自己了。

周泽楷没太在意,摸出钥匙环攥在手心里,楼道里没有灯,一片昏暗。他凭着记忆熟练地踩上嘎吱作响的危险楼梯,摸着黑,手指压在门缝上滑了一下,再向旁边探了十公分,钥匙准确的插进锁孔里。

大门应声而开,周泽楷扣着薄薄的冰凉门板用力向外拉开一些,顿时动作一顿,瞳孔微缩,立刻收手闪身,屏住呼吸贴上墙壁。

家门被他开了一道隙缝,里面漆黑如阴森黑洞,没开灯。

没人?弟弟不在家?还是家里有别人?

周泽楷偏头,眯起眼睛谨慎地探看,当然什么都看不清楚。家中很安静,似乎是无人活动的,但周泽楷不敢贸然闯进去。他小心翼翼摸到后腰抽出一把防身的刀反握在手中,吸气,抬脚猛地把门踢开,门板摔在墙壁上哐啷一声巨响,夜的寂静被震碎了,对楼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声。

周泽楷迅速钻进屋里,后背贴着墙壁,轻手轻脚蹭到客厅拐角,停了两秒,俯身抬臂闪身过去,以防止有人藏在死角偷袭。然而没有人,什么都没有。周泽楷不敢松懈,一颗心悬在喉咙口,终于挪到开关旁边,轻轻把灯摁开,明亮的冷白光芒照亮了屋子里所有的空间。

周泽楷飞快打量一圈,全身血液瞬间凉下去。

没有人,家里一个人都没有。早晨走时是什么样子,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子,分毫未变。

弟弟没有回来。

 

周泽楷的弟弟很乖,不会一声不吭就随便乱跑。

只有十二岁的一次回家晚了,那时候是不懂事,没跟周泽楷打招呼,全班一起在学校给老师过生日,耽搁了一个多小时。那次周泽楷找了他大半个区,所有可怕的可能都脑内演习过了,一直找到晚上十一点多也毫无头绪,周泽楷心如死水,知道再盲目地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,只好先回家,从未想过回家的路也可以如此漫长。周泽楷忐忑不安了整整一个晚上,却没想到自己弟弟早就安安全全回来了,正披着外套乖乖站在楼门口等自己,也不知等了多久。朦胧灯光在他的脚下拉出斑驳的狭长影子,见周泽楷回来了,他转头轻声说:“等你好久啦。”

悬起的石头终于踏踏实实落了地。

周泽楷当然不会打他也不会怪他,只是告诉他以后晚归要提前打声招呼,他的黑眼睛里装满干干净净的茫然,点头说知道了。从那之后,就再也没有晚回来过哪怕一次。

那今天又是怎么了呢。

周泽楷靠在旧沙发里,指尖掐着额角,眉心拧出深刻的纹路,每隔十几秒就要垂眼看看表盘上的时间。他想先等上半个小时,说不定只是半路交通事故堵车耽搁了呢。但这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很快就被全部推翻,现在已经十点多了,再怎么耽搁,也不该现在都没到家。

周泽楷根本捱不过半小时,焦躁了短短五分钟,便披了外套出了门。

 

周泽楷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见到弟弟时的情况,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,岁月久远,所有画面都被蒙上斑驳的老旧噪点。

那年社团里内斗的厉害,父母站错了队,大势已去后只好把周泽楷偷偷藏起来,保了周泽楷一条命。父母走前给了周泽楷一个地址,是个私人福利院,说如果十天后父母没有来找他,就让他去这地方找自己的弟弟。当年周泽楷十岁整,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弟弟。周泽楷缩在那家小餐馆的后厨里乖乖等了整整十天,第十天一大早,餐馆老板过来叫他,语气凄淡:“别等了。”

周泽楷抬头看看店老板,一言不发,用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默背着父母告诉自己的那串地址,独自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那天大概是天气很好的,反正周泽楷不记得那天有下雨或是打雷。周泽楷走走停停,找了整整一天一夜,才终于在城东一个待搬迁的近郊村里找到了他。明明是很多小孩子混在一起满院子的打打闹闹,远远看去分不出你我,但周泽楷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背影,安安净净,清清凉凉。

周泽楷走近了,看他呆呆地转过头,纯粹的黑眼睛如剔透的玻璃珠。他愣愣地看着周泽楷,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张与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,白嫩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惊讶,喃喃道:“你是谁?”

周泽楷蹲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:“我是你哥哥。”

他的睫毛扑闪扑闪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,眼中藏着小小的欢欣雀跃:“我有哥哥?”

周泽楷点点头,伸手揉他软软的头发。

他暗暗咬住嘴唇,小声说:“我叫周泽楷。”

“恩,我也是。”周泽楷拉住他的手腕,轻声道:“跟我回家。”

 

周泽楷七岁被父母引介入会,左肩留了刺青,跪在香堂里发誓,忠义为本兄弟为上,有功必赏有罪必罚,一旦入会不得出会。但还是带着弟弟一声不吭地跑了。

周泽楷只是想远离那些地下险恶的无谓纷争,护着他一生纯真一世明净。

 

深冬的凌晨五点,一天中最冷的时候,黎明前的昏黑似乎捱不到尽头。

周泽楷全身凉透了,昏昏沉沉地回来,这次没有熟悉的身影站在楼门口等他,迎面而来的只有冬夜冰冷的风。周泽楷扣着外套帽子,两手揣在兜里,也不管是不是会扰了邻居清梦,一脚踢开了家里吱呀作响的破旧铁门。

屋里依旧毫无人气。

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弟弟。

没关门,冷气呼呼地涌进来,他把自己扔到床上,额角一根血管突兀跳动,牵拉着脑中某根神经一抽一抽的疼。干爽床单上还残留着些许未散尽的浅淡香气,奶香味的信息素浸透至骨髓。

周泽楷闭上眼睛吸气,眼前飘出些朦胧画面,争前恐后地从记忆深处往外涌,浩浩荡荡。

他昏沉着睡过去,睡得很浅。幻觉中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,听到一声轻软的“哥哥”,接着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室外凉气,夹杂一个清浅的吻。他的弟弟一直都是这样乖乖的,不知险恶与烟尘,从来没有问过父母去了哪里,从来不好奇为什么他们要共用一个名字,话很少,喜欢沉默着对着周泽楷微笑,眼睛里是亮晶晶的单纯,性别分化那天扯着周泽楷的衣角目不转睛地直视,声音被情热浸透出躁动的颤抖,小声说:哥哥,帮帮我。

一阵寒意猛窜上来,周泽楷睁开眼睛,茫然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。

他翻身坐起来,手脚冰凉。梦醒了,软糯的“哥哥”和奶香味的温暖都是错觉,屋子里冷透了,与室外通了气,如同冰窖。

周泽楷总是想得很好。

但事实远不如他想得那样美好。

他知道,自己再怎么逃避也没有用,再怎么不愿承认也没有用,梦就是梦。他弟弟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一整夜,除了被人抓了,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。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呢。他只想着带弟弟脱离以前昏暗压抑的生活,只想着再也不碰那个黑到不见五指的世界。他日日夜夜躲躲藏藏,避免抛头露面也不能暴露身份,以为等在面前的是万里阳光,却不敢稍稍细想——这样鬼鬼祟祟的躲下去,只能算得上是城市背后死角中苟且偷生的蟑螂。

保护一个人真的很困难。

周泽楷想让自己的弟弟如普通人一般生活,却又不敢让他生活得耀眼明亮发着光。

周泽楷用手臂挡住眼睛,耗费了两秒钟回神,随后利落地下床,用力拉开双开的衣柜大门,手伸进去摸索了一会。他探到衣柜底层的木板,屈指轻轻敲了敲,找到空洞的那处,指甲扣住细不可见的缝隙,尝试着推了两下,咔哒一声推开个浅浅的暗格。

周泽楷慢慢摸下去,碰触到熟悉的冰凉金属质感,他咬牙眯起眼睛,一点一点收拢手指,将那沉甸甸的危险东西握在手中。这个过程比他想象中的艰难千百倍,十年克制一夕崩塌。

窗外天刚蒙蒙亮,橘红和深蓝搅和成暧昧的破晓,房间中的白炽灯一夜长明。

周泽楷抿起唇,低头看了看。

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枪。

 

出租车师傅打着哈欠开车出来接白班,天太冷,他暖风刚开了一会,手脚冰凉还没缓过来,远远就见一个男人扣着外套的帽子伸手拦车。刚交班不到十分钟就有活儿接,这感觉也挺好的。司机师傅没想太多,稳稳停在男人身前,车后门被拉开,一身冷风灌进来。

师傅微微一愣,转头问:“不坐副驾驶吗?”

周泽楷摇头,帽子扣得很低,几乎盖到鼻尖。他低声说:“去北区。”

司机师傅以为听错了,重复一遍:“北区?”

周泽楷唇角瞥下去“恩”了一声,声音里透出些不耐烦来。

师傅任命地打表计费,小声提醒:“北区,很远啊……可能会很多钱的。”

周泽楷没吭声。

师傅自顾自给他科普:“而且从西区到北区,可能还要交过路费,你知道的,西区南区一个管事的,北区东区是另一个管事的,两家斗得厉害,你这么横跨两大区,肯定得给钱的。”

周泽楷笑了一声:“我知道。”

司机见他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,知道这是个知道内情的,也不敢再多嘴,伸手开了早间广播活跃气氛,调到音乐频道跟着哼起了歌。

空调风口涌出暖风,车里慢慢回温,周泽楷轻轻动了动藏在外套口袋里的僵硬指尖,指腹磨蹭着去摸冰凉光滑的枪身。

天已经亮透了,浅白和晴空蓝糅杂,晨雾熹微,周泽楷转头去看街边陆续摆出的早餐摊,平淡的温暖蒸汽后面是缥缈的万家灯火。

 

过路费交掉两百,车费打表打了足足三百整。周泽楷给钱下车,把帽檐拉得更低了些,转身挤上早高峰的公交车。

北区很大,而且最近没什么社团内斗,所以很是安全,比西区平淡上好几倍,连同街道的气息都透出懒洋洋的安逸。周泽楷跟着记忆摸进一条巷子,这里与十年前有着很大差别,但周泽楷要找的那家酒吧倒还是完好的留着,招牌明艳,正中午时人很少,店门口冷冷清清的。

周泽楷躲在胡同墙角后面观察了一会,确定没有路人经过之后,闪身直接进了酒吧的大门。吧台里只坐着个玩手机的调酒师,头都不抬地懒洋洋道:“下午四点再来吧。”

周泽楷不说废话,抬腿踹倒一个凳子,哐啷一声巨响。那店员微微一愣,抬头紧盯住周泽楷,声音阴冷:“砸场子?”

周泽楷半张脸藏在帽子下面,嘴唇紧抿成一条线,依旧不说话,脚踩在桌沿上,腿上用力一扣,将它轻松掀翻,桌上的玻璃制品稀里哗啦碎了一地。动静闹得很大,但周泽楷没有停,他颇为猖狂,算准了没人敢拦,下手很重,把店里能砸的全都砸了,最后砸无可砸,拎着凳子打量一圈,转身敲了吧台后面的酒柜。店里被他搞得一团混乱,那调酒师远远躲着,掏出手机哆嗦着打电话:“来了个找事的,不知道是谁,以前没见过……”

叫完救兵,底气足了,店员挂上电话冲周泽楷叫嚣:“妈的,有本事别跑!”

周泽楷动作一停,甩手扔开凳子,抬头把外套帽子蹭掉,露出一张精致冷淡的脸。面容平静,并未透出丝毫的惧怕和胆怯。

周泽楷垂眼看着目瞪口呆瘫坐在地的店员,轻轻笑了一声,低声说:“把张哥叫来。”

那人滚了滚喉咙,瞳孔瑟缩着,抖着问:“你,你是谁?你是张哥的什么人?”

周泽楷眨眨眼睛,声音很轻:“旧交。”

 

不开灯的包厢里昏暗阴森,皮质沙发的纹路些微粗糙,坐下去时布料摩擦出突兀的响动。周泽楷阴恻恻地盯着面前叼着烟的男人,浓白烟雾背后,男人的眉眼被岁月划出抹不掉的阴狠和毒辣。他目光玩味,半眯着眼睛也在打量着桌对面的周泽楷。

半根烟下去,男人哼笑一声,直起身子后仰陷进沙发里,懒洋洋道:“你恨我吧,你爸妈当年要不是站在我这边,也不会出事。”

周泽楷勾了勾唇角,没有说话。

“你知道我挺多东西的,我这些年一直害怕你带着我的把柄投奔会长。”男人叹气:“没想到你真够傻的,不知道要找个新的庇护所,反而自己藏起来了?”他话锋一转,换上低沉的阴森笑意:“还带着你弟弟一起藏起来了?”

周泽楷瞳孔微缩,暗暗咬紧了牙。

“我找了你很久,但一直找不到。你藏得挺好的,应该是去西区或者南区缩着了吧,为了躲我,冒险跑到对家地盘上苟延残喘,挺有意思的。”

周泽楷吸气,直起身,轻声道:“我有事求你。”

“我知道,你肯定有事找我。你巴不得偷偷摸摸藏个一辈子呢,要不是有事,怎么可能特意跑过来砸我的店把我叫出来。”

周泽楷淡淡“恩”了一声。

男人狡诡地笑:“但是我这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吧。你也知道帮里的规矩,进来了,就不能出去,你这一声不吭逃了十年的,我完全可以把你送到会长那,说不定还能记我一功,多给我两条街呢。”

周泽楷面色依旧:“我可以帮你。”

“哦?”男人就等他这句话,眼中的贪婪无餍凝结出寒凉的精光:“你打算帮我什么?”

周泽楷遂了他的愿,淡道:“帮你当会长。”

胆大包天猖狂放肆的话就这么被他轻易的说了出来。

男人哈哈大笑,扬声道:“你以为我会信吗?你恨我恨到骨子里了,怎么可能帮我做事?”

周泽楷没说话,默默起身,一直揣在兜里的右手突然掏出来,那把枪被他稳稳握着,开保险上膛的动作只耗费瞬间。男人一惊:“你要干什么!”包厢门立刻被踹开,门外严阵以待的十多个人冲进来,紧张地把周泽楷围了个严严实实。

周泽楷毫不在意,抬眼轻佻地看了看男人紧张瑟缩的表情。

气氛凝固,没有人敢动,周泽楷倒很轻松的样子,左手慢慢平压在冰凉桌面上,右手握枪,枪口垂直抵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,食指扣住扳机,一触即发。

周泽楷抬头,平静道:“左手押给你,可以吗。”

男人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,微愣,声音谨慎:“周泽楷,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。”

周泽楷轻轻舔了舔唇角,低声说:“救我弟弟。”

 

tbc

艾玛终于

哥哥去找黑暗,弟弟去找光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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